【原创/虐攻】江边有路（二）-困树

刑警攻x法医受

陈路x江宇珩

陈路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胃里只有点丝丝拉拉的钝痛。半眯眼在床头柜摸索手机的时候，他回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上午出了个外勤，回到警局审完那个抢劫犯差不多下午两三点，埋头在办公桌上把立案报告写得七七八八之后是下午六点一刻，在警局附近的面馆随便扒拉了几口炒河粉实在困得不行就回家睡大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过于油腻的炒河粉堵在胃里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受。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江宇珩，陈路瞥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晚上六点四十二。绝不可能他只睡了几十分钟，所以——他整整睡了一天？或许累得昏迷过去会更贴切一点。

“喂，陈大队长？我还以为你忘记把我从黑名单里救出来了呢。怎么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又忙新的案子去了？”

一接通那边就妙语连珠，陈路瞬间觉得有点头大，赶紧翻了翻未接来电，还好只有江宇珩的名字。停顿了好几秒，他才平静地说：“你想多了，我没拉黑过你。我在睡觉，所以没听见你的电话。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睡觉？你一直睡到现在吗？”那边很震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昨晚通宵了？”

一连串与案件无关的疑问句成功消磨掉了陈路并不算多的耐心，“我在问你验尸报告。”他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并且人生头一次开始有点理解人们为什么会产生所谓的“起床气”。

“哦……初步的验尸报告我今上午就发你工作邮箱里了，你没看到？所以你真的一觉睡到晚上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一起吃饭？”听到工作邮箱的时候陈路就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认真地查看江宇珩发来的邮件，他正在搜索“早衰症”这个在邮件里出现的名词，思路就被突如其来的邀约打断，“为什么？”

“呃，因为……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江宇珩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悠扬的门铃声。陈路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错愕，还是懵怔，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一定很精彩——因为门外的江宇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笑个不停。

“你来干什么？”陈路黑着一张脸，“你笑什么？”

江宇珩勉强止住笑，把手上的外卖提高晃了晃，“陈队这么严肃干嘛？我不干什么，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我不饿，你回去吧。”说着陈路就要关门离开，江宇珩赶紧侧身闪了进来，“别啊，陈大队长，人是铁饭是钢，你不饿我还饿了呢，那你看着我吃。”

“你……”不知怎的，面对嬉皮笑脸的江宇珩，陈路时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尽力伪装起来的冷漠总会很快败下阵来，可能——他真的有点饿了吧，所以才放任江宇珩无理取闹，就这么混到他家里来。“你点了什么外卖？”

“一些粥和素菜，从你之前爱吃的那家粥店点的。”江宇珩很顺手地把好几个盒子放在餐桌上打开，“哦对了，还加了一份卤牛肉，你觉得油的话可以不吃，本来就是我想吃的。”

陈路也没客气，撕开一次性筷子便坐下夹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江宇珩挑挑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陈路的旁边开始埋头吃饭，就像从前一样。

两人都没说话，一种略显诡异但却平和的静默横亘在他们中间。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而习惯了把进食时间缩减到最短，不过十来分钟陈路就放了筷子，进屋抱了电脑出来再坐下，认真地看着验尸报告。

“受害者身份已经确认了，林小月，十八岁。她脑后的小孔不是弹孔，而是开颅手术留下来的钻孔。没有明显外伤，死因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可能是中毒。”江宇珩也吃得差不多了，一边用纸擦嘴一边说。

“所以她不是儿童。看起来那么瘦小是因为……早衰症？”陈路皱着眉。

“是的。”江宇珩收拾着外卖盒子，“我猜你明天得去拜访一下受害者父母什么的？”

“母亲。她的父母在她出生不久后就离婚了，她被判给了母亲。”陈路翻着受害者的背景调查，下意识地回答后才发现不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我的工作，与你无关。”

江宇珩把打包好的外卖盒子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故意凑近了些，“陈队，别忘了，我也是警察。看在你状态不太好的份上，我可以陪你一起上门拜访啊。”

啪的一下关上电脑，陈路抬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我不会捣乱的。”江宇珩努力做出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根本对陈路无效，“我的状态怎么样也与你无关。如果对我的工作效率有任何疑问，可以向局里投诉。”

啧，急了。说他两句状态不好就急了，搞得像我真的想质疑他的工作能力似的，幼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在委婉地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继续工作，而是更适合请个病假休息几天？江宇珩在心里默默翻白眼，但一不小心就真的翻了个白眼。

“……谢谢你的粥。”陈路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其实他知道江宇珩是在担心他，毕竟他昨天出外勤吐成那个鬼样子，工作邮件不回电话又不接，所以江宇珩才会这么唐突的直接找上门来。“但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发现再联系我。”

“别谢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你还是不接电话，于是我在门口报了警，然后我和警察们一起破门而入——连法医都不用叫了，因为有我在。”话出口了江宇珩才感到一些懊悔，他是在咒陈路死吗？但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嘴贱而已，还有就是……他在门口等陈路接电话的时候，这些场景真的在他脑子里闪过了。他有点害怕。

陈路并没有像江宇珩想象的那样沉下脸。相反，他居然笑了。一抹非常淡的笑意缓慢出现在他的嘴角，他笑着摇了摇头，“江宇珩，你能盼我点儿好的么？”

“能，怎么不能。”江宇珩赶紧顺着陈路的话下台阶，有意无意地往陈路面前靠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陈路不是傻子，他明白江宇珩在暗示些什么，但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应该就这样……重蹈覆辙？一些从前的问题，虽然他们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但这不代表……那些问题会自己消失。他颇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很晚了，你这么赖在我家，就不怕我对你做出点什么？”

“说不定，我就是正有此意呢？毕竟我……”

打断江宇珩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这个吻很温柔，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说实话这并不是多么好闻的味道，但是，很熟悉。温柔只是撬开牙关的惯用手段，被允许进入之后便是略显粗暴的索取，带着强有力的占有欲。江宇珩可以感受到后脑勺覆上来的手掌在不断升温，他自己也有点晕乎乎的了。

被摔到床上的时候江宇珩想说一句轻点会死么，但陈路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在完全沉浸进去之前，江宇珩迷迷糊糊地想：看来，分手完全是个天大的错误。

该死的生物钟。江宇珩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才早上七点过。他慢慢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陈路的睡颜。该说不说，自己的眼光一直没差过，这人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尽量轻柔地掀开被子，江宇珩一边在凌乱的地上找自己的衣服，一边暗暗咂舌，昨晚真是……有点疯狂。

“你去哪儿？”穿好衣服的江宇珩正准备蹑手蹑脚地离开，身后传来声音——江宇珩转过头，陈路正平静地看着他。

“呃……上班？”江宇珩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让职业假笑登场了。

“我送你。”陈路翻身下床找衣服，江宇珩却赶紧摆了摆手，“这……不合适吧？我昨晚开车来的，就不麻烦陈队送我了。”

陈路闻言停了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所以，我们没有和好？”

“恐怕是这样？”江宇珩可以感受到房子里的气压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明显低了好几个度，于是他打算尽快离开，但陈路却紧追不放，“那昨晚算怎么回事？”

“两个成年人的你情我愿？我们很有缘分地共处一室，并且恰好都需要一些来自别人的关怀，所以……”江宇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忽然发现自己把陈路描述得像是个排遣寂寞的工具——也许这能够解释陈路的脸为什么越来越臭。但其实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只是单纯地讨厌陈路像审讯犯人一样质问他们俩的关系——他会花时间好好想一想这个的，但不是现在。

“出去。”陈路又回到了惜字如金的状态，丢下两个字之后就开始低头穿衣服，没再看江宇珩一眼。江宇珩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陈路在气头上不想理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江宇珩听到了水流声和几声呛咳……陈路？

没想太多他就跑到了卫生间门口。门没关，陈路一手撑在洗漱台上，一手放在胃上，脸色实在说不上乐观——好吧，其实刚才陈路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只是江宇珩急着想走才狠下心刻意忽略掉。

“你还没走？”陈路皱眉喘着粗气，眼神有些迷离。其实六点过陈路就醒了。昨晚上确实饿了，一下子吃得有点多，这破胃的消化功能完全是个笑话，一大早就开始叫嚣。他不想吵江宇珩睡觉，所以自己悄悄地在被窝里揉胃，试图缓解疼痛，但痛意不减反增——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昨晚的食物堆积在胃部的挤压感，他费了好大的力才忍住没有去吐。

结果这个兔崽子醒了之后一言不发就开始穿衣服，他装睡就是想看看江宇珩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果然没让他失望，给他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没一句是他高兴听的。他很确定再听下去他真的可能会被活活气死，自从和江宇珩见面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胃痛不仅更频繁还更厉害了——这小子完全是他的克星，呆在一起就会折寿。

“你有药吗？或者我捎你去医院查个胃镜？刚好你起来之后也没喝水和吃东西。”江宇珩自然不知道陈路的心声，他只是觉得陈路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有病就得去医院治，硬拖着算怎么回事。

陈路想说自己没事，他只希望江宇珩快点离开，这样他就不会看到自己意志力极度薄弱的一面。但他的胃好像存心要让他难堪似的，翻江倒海地搅着疼，他仿佛可以听到胃壁被食物刮蹭的沙沙声，每一下都疼得他眼前发黑。“呃……”实在没忍住低头喘了一声，陈路折着身子闭眼抵御磨人的疼痛。

江宇珩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陈路这么不舒服。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最多也就发过几次烧浑身没力气，吃了药睡个觉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但现在一副随时随地要晕倒的样子实在让江宇珩无所适从，他有点焦急地站到陈路身边，几乎是病急乱投医地去抓陈路紧紧陷在胃里的手，“陈路你放松点，别这么使劲按。我来帮你揉揉可以吗？”

不可以，你想痛死我吗？陈路说。但他其实没说出口，因为他痛得有点意识模糊了，随后就真的完全模糊了。简而言之，他痛得昏迷过去了。在江宇珩面前痛得直接不省人事应该可以列入他人生丢脸排行榜前三。但反正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所以他可以先休息一下，等醒了之后再思考这些。

已更新：江边有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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